“真狼狈呢。”阿尔法不知什么时候也一起跟着出来了。“这么故意讨打了,心里好受些了吗?”
“呵呵,没有被打了后会高兴的道理吧。”
按着隐隐作痛的侧腹,一边想着肋骨大概断了,一边站了起来。
“莎莎。”不远处传来脚步声。
“谁?”从转角暗影处走出来一个瘦弱的身影。
“阿吉叔,是你啊,这么晚还没回去吗?”泽洛一边满不在乎地说着,一边把阿尔法塞进背包里背到身后。
阿吉他不时看着他身后的背包,不时看着我的脸,欲言又止的,好像不知是否应当发问似的。
泽洛转身面向他,把背包掩藏在身后,提起剩下的行李准备告别离开。
“时间也不早了,阿吉叔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。我就此告辞了。”
阿吉迈前一步抓着他的手,试图阻止他离去。“等......等等。”
“还有什么事吗?”
“那个......啊那个,卡尔斯还好吗?”
泽洛扭头看了看还有着微暗亮光的房屋,里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。
“你现在应该可以进去看一看了。”
“不,不是的。我只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。”
“没关系的,并不是你的错。卡尔斯应该很感激你第一时间把消息传来的。”
“不是的,我不是要问这个。”阿吉看着他捂着右边身子的手,皱着眉头说着。“还痛着吗?”
“可以的,只是一点小伤而已。”泽洛没有说谎,和曾经遭受过的,只是一点的小伤。
“需要的话,可以到......”
“不,不用了,真的。拜托了。”泽洛一脸诚恳地向他拜托。
“真......”
“真的不用了管我了,谢谢了。”泽洛挺直身子,长呼一口气,转身慢慢离去。断开的肋骨直刺得隐隐作痛。
阿吉看着面前步履蹒跚,几乎要扶着墙壁离去的身影。眉头越皱越深。转身快步走进身后的旅店里。
一片凌乱。
地面周布满碎片,流淌着透明色的液体,原本整齐的桌椅东倒西歪地被随意放置着,一个颓废的身影靠在墙边不时地喝着什么。
小心跨越过各种各样的障碍物,阿吉居高临下地看着卡尔斯。
“这就是你应该做的?”
卡尔斯目视地面,表情僵硬,似乎无视着对方说的话。只有偶尔做出喝酒的动作才清楚这不是一具半躺着的尸体。
“你跟我来。”这么说着的阿吉一把扯着卡尔斯后面的衣领,动作粗鲁地把他拖行向厕所;如同扫地一般的,地面上的碎片和水渍分开为两半。
用力搬动对方的身子把头部正面朝下,伸出手指深入到喉咙深处,用力一按。
“呕......呕呕。”胃容物经由嘴部断断续续地呕吐出来。直到很长一段时间,就算胃部不适也只是干呕后,阿吉才放过对方。
卡尔斯趴在地上,不断喘着粗气,不时还干呕一声;只是不久过后又举起牢牢抓着的酒瓶再次喝了起来。
“够了。”阿吉一把抢过酒瓶甩出门外,酒瓶与地面接触碎了一地,酒液也流淌了一地。卡尔斯紧随着酒瓶爬过去,打算用舌头舔舐地面的酒液。
“我说够了,别再这样了。”阿吉紧紧抱着对方上身,阻止对方的动作,旋转甩回厕所里面。横躺着的卡尔斯旁边就是刚刚的呕吐物,如同一团散发恶臭的烂泥
。
“别管我。”卡尔斯声音低沉的回答着。
“哈哈哈,一个这样,两个也这样。”阿吉止不住嘲弄着。“你们都是白痴吗?还是成了学话鸟?”
“死了,都死了。呵呵,呵呵呵。”卡尔斯状若疯状,表情扭曲地笑着。
“你疯了。”
“是啊,我是疯了,呵呵呵,这又怎样?这有什么问题吗?”
“问题是我看你很不爽啊!”阿吉一脚对着半躺着的卡尔斯横扫过去,力度十足,毫不留情地踹飞。卡尔斯牙都崩掉了几只。
“这一脚是替贝尔娜踹的。”话说着又一拳挥去。“这一拳是替泽洛打的。”
不住地殴打着。
“这一下是替所有关心你的人打的。”
“最后这是替自甘堕落诉诸暴力的你打的。”
一番殴打下来,阿吉躬着身子,扶着膝盖,上气不接下气;卡尔斯如同死狗一样横躺着,双手本能地护住头部,蜷缩着身子。
“安心吧,我没有瞄着要害打,只是皮外伤的程度。赶快清醒过来吧。”阿吉直起身子准备离开。“不单只贝尔娜是你的亲人,泽洛也是。我们村庄所有人都是。”
直到阿吉离开很久,卡尔斯依旧大字型地躺在地上。
“那样的话,告诉我啊,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啊!”
月亮偏靠向西方,光华退却,一切沉入黑暗。
“真是最糟糕的情况呢,泽洛。”阿尔法看着渐渐布满天空的乌云,抱怨道。
今天是贝琳达的葬礼。是名为贝琳达·罗斯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了。
单就作为一栋建筑而言,礼拜堂的占地和用料也算是相当讲究了,但作为一个用于朝拜神明的祭台,却又显得过于朴素了。在这个连神职人员都没有的礼拜堂里
,甚至感受不到一丝跟宗教有关的色彩。
在礼拜堂中,一个木质棺材横放在最里面;除此之外,就只有一个半人高的施讲台和一排排的座椅了。
如今太阳还没有完全地升起来,棺木中的少女在空无一人的室内安静地等待着。残留着的月光从窗口照射在少女身上。门的另一边,少年站在时制的光滑墙壁边
看着一朵朵的乌云渐渐铺满还没发亮的天空。
“起得真早呢,昨天睡得好吗,泽洛。”明明两人站了一夜,阿尔法却恶趣味地这么问着。
“嗯。”少年靠在礼拜堂外的墙上,躲在墙下的阴影中,仰头看着天,一脸平静,猜不出正在想什么。借着月光可以在黑夜中依稀看到一个雪白的圆球形状的物
体站立在少年的右肩上。
“要在这里等着吗?”
“嗯。”
尽管是在幽静的黑暗当中,时间却依旧持续不断地行进着,太阳已经有了出来的迹象,尽管被乌云遮挡着,但还是依稀能够看见些微的光亮。从道路尽头出现了
一个高大的身影,但蜷缩着身子却让人感到一股悲凉。
“是卡尔斯·诺尔曼呢,泽洛。”随着人影的渐渐靠近,阿尔法从其脸上认出了他的身份。这时,在泽洛右肩上的圆球状物体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踪影。
泽洛一闪身,隐藏了起来。
卡尔斯身上到处包裹着绷带,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,看着阴森恐怖的。
“咻!看起来伤得不轻啊。”阿尔法幸灾乐祸地小声吹着口哨。
两人一明一暗地沉默着等待时间的经过,气氛压抑地让人难以呼吸。
尽管满天都是乌云,朝起的旭日却依旧升起,不断有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射了下来,来到礼拜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。村庄里几乎所有人都来齐了,要在这个环境恶劣的地方生产,如果不是互相帮助,团结互助的,根本不可能办到。
在陆陆续续到来的观礼者有着各种阶段的年龄,从还在吃着糖果,衣服和脸上沾满泥巴的小孩到拄着拐杖,连走路都需要年轻人搀扶着的高龄人群,都在这
样阴霾的日子里赶过来。
大门打开了,最先进入的是卡尔斯,他来到了第一排坐下。其他人依次从第二排开始就坐。第一排是死者亲属位置,空空的排椅上就只有巴迪一个人。在室内
明亮的光线照射下,可以清晰看到本来浓密乌黑的头发现今已经花白了一片。
水汽一点一点地聚集,天空终于承受不了重量,礼拜堂外下着霏霏细雨,如同雾气一般,在整个小镇里漂浮着。
送葬仪式还在继续着。
冷色灰调的云层在空中压了下来,如雾般的雨点充斥着整个小镇,挤压着每一个角落,整个小镇的空气压抑地令人难以呼吸。处于镇中心的,是举行葬礼中
的礼拜堂。沉重的气氛随着这纯白色的石质建筑为中心四面散发开来。
泽洛站在阴影中,一动不动,全身衣衫被水汽浸湿,水珠从头发末端滴落到地面上。
“不进去吗?泽洛。”唯一还留在室外的只有陪伴着的阿尔法。
“嗯。不用了。这样就可以了。”
在朦胧之中,孤独的身子从村庄里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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